□ 市交警支队 姜民
我已经多年没有看到“双抢”收割、插田的劳动场面了!
盛夏时节,我因公到广州出差。我坐在高铁上透过车窗,看到的是一幅金灿灿的图画,饱满、整齐的稻穗预示又是一个丰收年。参加工作之后,一年四季在城里忙着,还真是没有机会认真地欣赏这人与自然如此和谐的美景。我的老家在湘西南邵水边上的一块小盆地里,那里是稻米的产区,素有鱼米之乡的美誉,被称为旱涝保收的粮仓。每当稻子成熟的季节,放眼望去,一望无际的金黄金黄的一片,夏风吹来,稻浪翻滚,风中透着一股成熟的稻米的清香味道。
40多年前,七月是早稻成熟,晚稻插播时节。民谚说:“禾到大暑一夜黄。”“大暑不割禾,一天丢一箩。”“鱼肚白,下田来。”等等讲的就是双抢的紧迫性。
“崽!到外婆家了。”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,那年我两岁,母亲做为一名军属,忙完了自家村子的双抢后,右手抱着我,左手提着简单的行李,后面还跟着长我两岁的姐姐。母亲和姐姐一路顶着炽热的太阳,步行20多里山路,到外婆家帮助双抢。我则躺在母亲的肩膀上一路颠簸着睡着了到了外婆家。外婆一把接过我。我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,立刻看到了外婆笑容可掬的脸。稻收的季节,外婆全家都上阵,小孩子们也要每个人发一把小镰刀。不是指望实际能做多少,而是要培养从小爱劳动的意识,从小要养成勤劳的习惯。下地里割稻子要趁早,天刚蒙蒙亮,外公就带领大人们草草吃了饭,就出发了。早上凉快些,就可多干点。中午太阳火辣辣地烤着,大人们也不休息。割稻,打稻,挑谷,灌水,犁田,插秧……整个小盆地里热火朝天,打谷机欢叫,犁田声此起彼伏。姐姐头戴斗笠,右手拿把镰刀,左手腕上缠一条棉布制的小毛巾,有模有样地跟在大人们的后面。我,胖嘟嘟的,屁颠屁颠地跟在姐姐后面,姐姐因为年龄小,伸开胳膊,也有模有样地割了一米见方的宽度。我则坐在田埂上,对着姐姐割好的稻子划着镰刀。突然我看到一只青蛙,好奇地跟着青蛙走到了稻田深处。在我即将一头栽倒在田埂下时,身材高大的大舅舅一把抱起我,三下五除二又把青蛙抓住了,他把青蛙用稻草捆着交到我手里。我就有事干了,我和青蛙做游戏。稻田里,外公、舅舅们、母亲、姨妈汗如雨下,他们左手捋住稻杆,右手紧握镰刀,顺着稻谷倒伏的一边,用力将稻谷割断,一排排放在左手一边的稻茬上。块块稻田在“嚓嚓”声中,摇曳金黄的稻穗就不见了,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稻田里飞奔,将铺在地上的稻谷送到打谷机里脱粒,再将散乱的稻子扎成一个个稻草头,有人立即将打谷机斗里的新鲜稻粒用箩筐挑到晒谷坪暴晒。刚刚收割完的稻田则立即灌水,随后被犁田翻耕,施肥平整,稻田泥水要不深不浅,插秧既是体力活又是技术活,要分秧四、五棵,纵横行距要均匀,插秧入泥要不深不浅,这是门把式活,只能熟能生巧。这一切都在滚滚热浪中进行,和时间赛跑。这就是双抢!姐姐这时也换了工作,奔走于稻田与水井间,为大人们送井水喝。“开饭咯!”外婆站在村头的枣子树下呼唤,大人们放下工具,陆陆续续回家吃午饭。双抢时节的中晚饭,吃起来特别香甜。全家人忘却了劳累和辛苦,满满的家庭幸福感。现在回想起来,至今荡漾在我的记忆里。其实,菜没有什么特殊的,多了几块五花肉而已。大人们边狼吞虎咽吃饭边商量了下午的农事,天气不稳靠,割谷子的速度还要加快,姨妈专门打理晒谷坪防备天降暴雨,打谷机要加油。吃完饭,大人们又出工了,各司其职。小孩子们则一个个累趴在屋檐下了。数天后,双抢如期结束;但是,交爱国公粮又是当务之急,一刻也不能耽搁。外公、舅舅们把稻谷用风车筛查又筛查,选出颗粒最饱满、最干的稻谷,要送到粮站去。
“崽,跟外婆说再见!”我们和外婆依依不舍地告别,跟在长长的送公粮的队伍后面。渐渐地,在山路上,只剩下了晒黑了的我们母女三人……
70载峥嵘岁月,70年沧桑巨变,我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,砥砺前行,一次次攻坚克难,在农业生产和农业科学技术方面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,科技作为第一生产力在中国农业现代化中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。随着时代的发展,新型农业生产技术的运用,土地流转,农业机械化的普及,现在家乡的农村再也没有“双抢”了,收割有收割机,插秧有抛秧技术或者插秧机,“双抢”这个词在城乡居民记忆里逐渐淡忘。特别是,农业税是国家对从事一切农业生产、有农业收入的单位和个人所收的税,别称田赋,地租税,土地税,俗称交公粮,在我国沿袭了两千多年,于2006年1月1日,中国全面取消了农业税。作为中国政府解决“三农”问题的重要举措,终结了农业税不仅减少了农民的负担,增加了农民的公民权利,体现了税收公平的原则,同时还顺应了时代的发展,符合“工业反哺农业”的大趋势。后来,我也伴随着祖国的发展,一路坎坎坷坷跌跌撞撞地追逐自己的梦想,离老家越来越远;但是,儿时双抢的记忆,那“锄禾日当午,汗滴禾下土;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。”的意境反而越来越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