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　　娄底 陈海洲

　　拗二本是种田好手，自从土地集约化后，他家只有菜地了。他家的菜只用农家肥，管理又好，所以蔬菜深翠嫩绿，买的人自然多，而且多数是回头客。

　　拗二名字是没有“拗”字，只是村民给他取的小名。拗二叔、拗二爷喊的人多了，他也接受了这个名字。拗二为人诚实、忠厚，但一旦他认定了的事就很难改变，村里义务修路架桥他处处参加，红白喜事帮忙少不了他。去年秋，拗二满七十，却没有摆酒席没请客，几个儿时的玩伴硬是要来贺生，这次拗二没有“拗”，他接待了他们，但红包逐一退还了。他说儿子在部队早就寄了钱给我贺生日，电话里还说，军属要带头移风易俗哩!

　　今年二月底，拗二戴着儿子寄回的口罩在市场边卖菜。一个嘴巴涂得血红的中年妇女称了一把菠菜二斤二两，每斤3元，一共六元六角。女士口中念念有词，用指甲变了红色的纤细的手指拈了一张五元和一元的票递给拗二：“这里六块，没零钱了，我冒还你的价，少给六角，如何?”

　　“我会找。”拗二说。

　　中年妇女血红的樱桃嘴一撇，从小巧的真皮皮夹里抽出一张百元票子，“你找?”

　　拗二接过钞票，塞进内衣口袋，又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满是小票的塑料袋，开始找钱。

　　“我不买了。”中年妇女不屑地说。

　　“你把菜放下。”拗二眼皮没抬，把百元大票还给她。

　　卖菜同行目睹这个场面，悄悄议论：“这妇人真小气，拗二也真拗。”

　　妇人没买的这把菠菜一放下，就被一位老者花七元钱买走了。拗二的菜很快卖完。这时一位中年男子走到拗二身边说：“二叔，这么快就卖完了，我刚换了衣服身上没带钱，借点钱给我，听说这里药店有口罩买，我想买些带回村，发给没买到口罩的村民。”

　　“村长，这个药店今天没有口罩了，一共六十二个我全买了。”说完拗二到菜篮子里拿出个包了几层的塑料袋，这就是口罩。我正准备回家后送到村里去。村长说：“请您写张条，证明口罩个数和金额，村里报销后，还钱给您。”拗二说：“我儿子在部队打电话回来说，部队的共产党员个个捐款，支援湖北武汉抗击新冠肺炎，我不是党员，买点口罩给村里人抗病毒也是当军属的应该做的，你莫嫌少，这就是我农大哥的心意。”

　　拗二挑着空菜篮哼着小调回家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