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双峰 胡杰红 胡业红
父爱是一座大山,总在你疲惫时给你依靠,父爱是一把大伞,总在风雨交加时给你遮风挡雨。然而,一年前,我背后的大山轰然倒塌了。
2019年8月28日(农历七月二十八)下午5时48分,噩耗传来,我最慈祥的父亲胡枚斋老人永远地离开了我们。这让我们始料未及,恍如梦中。就在半年前的农历二月初五,父亲刚过完100岁寿诞。生日当天,父亲精神矍铄,思维清晰,口齿清楚,行动方便,见到许多亲戚朋友,包括当地政府领导、新闻媒体记者前来祝寿,父亲开心得像个孩子。可天有不测风云,5月底时,父亲不慎摔倒,导致左大腿骨折,我们立即安排手术。手术很成功,我们幻想着父亲能重新站起来。可事与愿违,由于父亲年事已高,加之久卧不起,导致肺部严重感染,器官衰竭,虽经多次抢救却仍是无效。
俗话说:“子欲养,而亲不待”。父亲的去世,留给我们的是如山的伤痛,如海的忧思。如今,我们掩面而泣,只能在回忆中寻找那难忘的点点滴滴……
一九一九年,父亲出生于双峰县走马街镇栗子山村一个农民家庭。父亲刚满五岁,我奶奶就因病去世,那时我爷爷帮地主打短工,温饱都成问题,更不用说读书学习了。15岁那年,爷爷让我父亲拜镇上一位姓杨的铁匠为师。父亲很勤快,任劳任怨,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学成以养家糊口。父亲19岁那年,我爷爷也离开了人世。从此,父亲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……
直到新中国成立后,农民翻身做了主人,父亲分得了田地,才过上了安定的生活。随后结婚生子,算是有了一个温暖的家,并在生产队成立后,因办事公道,从不谋私而被推选为生产队长。
人民公社成立后,获得了土地的农民需要大量的家具。作为一名铁匠师傅,父亲义不容辞服从组织安排,先后被抽到到娄邵铁路和江西某农场支援生产,后来又被抽调到双峰县立新煤矿咸山坝工区工作。直到上世纪70年代末,年近花甲的父亲才把打铁器具运回家,一边打铁,一边干农活养家糊口。
上世纪90年代初,随着弟弟和我相继上中专、高中和大学,家庭负担越来越重,单靠母亲喂猪所得,可以说是杯水车薪。
为了供我们兄弟上学,父亲不顾七十多岁高龄,再次抡起大铁锤,重操旧业,夜以继日地打马钉,打尖角锄,完了还要用独轮车将这些成品送到几十里外的咸山坝等矿区,换取微薄的收入。虽然生活十分艰辛,但父亲从不抱怨,自始至终不遗余力地鼓励、支持我们努力学习。我第一次高考失利后,我不想复读,想出去打工,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。可父亲坚决不同意,还托邻居找关系在双峰县城联系了一所复读学校,并早在暑假期间,就从早到晚打马钉,东拼西凑为我准备好了高昂的复读学费。
直到现在我都纳闷:我在县城复读时,年过七旬的老父亲背着一袋子米是怎么找到远在几十里外的儿子的。我想,这大概就是父爱吧!每想到这一幕,我的心情总是沉重的。父亲就是这样一位含辛茹苦,任劳任怨的老人。
父亲也是一位心地善良,乐于助人的老人。父亲一直在外从事铁匠工作,虽然收入微薄,但每次回家都会邀左邻右舍来聚聚,把从外地带回的“奢侈品”与大家分享。即使七老八十时重操旧业,仍然热心地免费为邻居提供一些简单的家具配件,深得邻居的好评。
父亲还是一位豁达乐观,爱出风头的老玩童。父亲生前有三个愿望:其一,自己能满100岁;其二,把旧房翻新;其三,能看到我小儿子考上名牌大学。庆幸的是,这三件大事在父亲有生之年都实现了。
不管是99岁还是100岁生日,我们都为父亲举办了隆重的寿宴。很多人向他讨教长寿秘诀,老父亲只说了这么几句话:顺其自然,与世无争,按时作息,少坐多动,乐观大度,心态平和。
我小儿子考上清华大学时,父亲正在医院住院。听到这一消息,老父亲高兴得从病床上爬了起来,强烈要求办酒庆贺。尤其是当我把儿子在全国物理竞赛中获得的镀金奖牌亮出后,老父亲激动地在奖牌上吻了一遍又一遍,并叮嘱我好好保管,防止被人偷走。
老家房子重建后,上梁过火的那一天,已年过98岁的老父亲兴奋不已,并大赞好话。我后悔当初没录音,只对其中几句印象较深:红包来得快,金条切石墈,红包来得慢,子孙上金銮殿,红包来得不慢又不快,子孙发达万万代!
往事历历在目!可如今,父亲他离开我们整整一个年头了!可他的音容笑貌一直在我们脑海中挥之不去!我努力地回忆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,把它们拼凑起来印入记忆相册中,我常常期待着梦中能与您相遇,我多想穿越时空扑进他的怀里,向他倾诉我的思念之苦!每当我不经意间见到他的遗像,听到《父亲》这首歌时,我心底按捺不住的悲恸喷薄而出,我又沉浸在记忆当中……
俗话说:“父母在,家就在!”
父亲,我多么渴望下次回家时,您还像往常一样坐在家门口的竹椅上等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