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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刊日期:2021年09月23日> > 第13版 > 新闻内容
无心之教
新闻作者:   发布时间:2021年09月23日  查看次数:  放大 缩小 默认

  □ 游宇明

 

  说到教育,某些人动不动就想到老师的学历、教育技巧、耐心、包容度之类,这些东西自然也很重要,拥有了它们,起码可以排除相当数量的“教育地雷”,但在我看来,与有心的教育相比,老师们举手投足潜意识呈示的精神、气度、人格、素养等等更值得重视,它们更能长远地影响学生的心灵。

  某年深秋,北大一些学生去看美学老师朱光潜,见院中积了一层厚厚的落叶,学生找来一把扫帚,想替老师清扫。朱光潜阻止说:“我等了好久才存了那么厚的落叶,晚上在书房看书,可以听见雨落下来风卷起的声音。这个记忆比读许多秋天的诗更生动、深刻。”

  读了这则故事,您想到了什么呢?是浪漫、高雅,还是趣味、情怀?肯定都是。但我想到的有点不一样。朱光潜先生做了一辈子大学老师,他的这种生活观念实际上暗含了一种教育:热爱大自然的美好。

  1929年,林语堂在东吴大学法学院兼过一年英文课,开学第一天,他带来一个皮包,皮包里是满满的带壳的花生。他将花生分给学生享用,课堂一时之间变成了茶馆。不一会,林语堂开始讲课,他用简洁流利的英语大谈吃花生之道,随后将语锋一转:“花生米又叫长生果,诸君第一天上课,请吃我的长生果,愿诸君吃了长生果,更有长生。”教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狂风骤雨般的笑声。

  在东吴大学兼职的时候,林语堂34岁,此时他在学界、文坛已经有很大的名气,他28岁即任北京大学教授,后来又做过厦门大学文学院长、中央研究院英文总编辑,业余还写了一批很有影响的随笔、杂文。然而,他没有高己卑人,始终以朋友的态度待学生。我相信,只有上过他的课,学生们就可以从其人格里学到一些东西。林语堂在东吴大学上课从不点名,来的学生却越来越多,就与他的这种人格感染有关。

  想起蒋梦麟的事来。“三·一八”惨案后第五天,北京各学校、社会各界人士齐聚北京大学操场,为遇难者举行万人公祭。时任北大代校长的蒋梦麟在会上沉痛地说:“我任校长,使人家子弟,社会国家之人才,同学之朋友,如此牺牲,而又无法避免和挽救,此心诚不知如何悲痛。”说罢潸然泪下。面堵此景此情,全场师生相向而泣,门外皆闻哭声。

  校长既是整个学校的管理者,也是一所学校教师的“总头儿”,蒋梦麟在会上作这样的表态,只是源于真实的情感,决无哗众取宠之心,也无教育谁之意,但它客观上却让学生懂得了至关紧要的两个字:悲悯。

  或许,老师的重要性就在这里:一方面,他们被职业赋予了管教人的权力,应该努力钻研所教学科的知识,同时还得精通教育学、心理学,以便自己既能教书,又能育人;另一方面,他们必须拥有高尚的道德、丰富多彩的心灵、高雅的情趣,可以“行为世范”,一个人选择了做老师,也就等于默认了与社会“签订”的这种无字契约,毕竟,老师与学生打交道时的一些行为就算不是在进行教育,客观上也会形成对学生的“召唤”,使他们有意无意去效仿。

  古人有句话叫“经师易得,人师难求”。原因很简单:学问渊博的经师可以通过短时间的强化训练而形成,而人格高尚的人师却必须依靠一辈子的品德和才华的修炼才可抵达,这不是一般人敢于选择,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坚守到底的。

  无心之教,恰恰是古今“人师”的拿手好戏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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