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姜民

　　闺女，明天是你妹妹生日，你回来吃饭吗?

　　叮咚一声，年愈八旬的父亲发来了微信，我当时正准备上晚班。父亲已经给了妹妹生日红包，我也立马给妹妹转了微信红包。

　　第二天下了晚班之后，我来到父母家里。父亲一大早就开始张罗起了妹妹的生日午餐。我想给他帮忙，他说我昨天晚上上晚班太辛苦，好好休息一下。

　　年近八旬的母亲穿着灰色的衣服，头戴紫色的毛线帽子在电烤火桌边烤火，她里面穿的红花薄毛衣也从衣领里显现了出来。她跟我说，她的太阳筋涨得疼，上排的矬牙也疼。我说，妈妈您也像父亲那样保护牙齿一日三餐饭后都刷牙，刷牙杯里放点盐消炎吧。

　　不是一日三餐刷牙的问题，是人的年纪来了。耳尖的父亲从厨房里听到了我与母亲的对话，赶快出来纠正我的观点。

　　父亲今年因脑梗住院出院以后，还有遗留问题没有治疗好，他又找中医开了几十副中药吃。上次在煤气灶上煎中药，没有掌握好火候，中药煎烧了，全部倒掉了。妹妹听说以后，马上给他买了一个电煎中药锅。但是他依然用煤气灶煎中药。他是养成了几十年如一日的一日三餐餐后用淡盐水刷牙的习惯，但是终归年龄不饶人。他的牙齿稀稀落落只剩几颗了，上次还拔了牙，重新栽了牙齿。这一段时间他只能吃稀饭。只见他上身穿着橄榄色警察薄毛衣，内穿一件白色衬衣，下身穿一条警察蓝裤子，脚穿一双黑色棉鞋。外套一条粉红色的带荷叶花边的围裙，袖子戴一副黑白格子的袖套。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他的脖子上横系着一条红色的塑料绳子，因为围裙肩膀上的带子没有固定，总是从肩膀上滑下来，他就用红色塑料绳子袢住带子，系在左边的红色塑料绳子打的结特别像一个蝴蝶结。父亲退休之前以前是警察，他退休以后的警察制服仍然勤俭节约在穿。他手里拿着电饭煲锅子正准备穿过客厅到阳台上的米桶里舀米。

　　老爸，您这个形象挺卡通的，您用塑料绳子系带子，挺有创意的。来，我来帮您拍张照!看到父亲的“店小二”形象，我忙给他咔咔咔地来了几张特写。

　　老姜，您辛苦了。我今天有点不舒服，以前这个围裙是我系，现在轮到您系了。母亲几十年如一日一直在厨房唱主角，近年因老年病背越来越驼，父亲就很少让母亲下厨房了。没事，父亲在氤氲药香和菜香的厨房里忙碌着，回答着母亲。但母亲还时不时到厨房指导一下父亲的厨艺。

　　中午十二点，父亲准时把中药蒸乌鸡、莲藕炖排骨、辣椒炒南瓜藤端上了电烤火桌。妹妹一会儿也下班回到家里，她手里拿着一袋哈密瓜果肉和一袋油炸红薯片问母亲吃不吃。母亲尝了一个哈密瓜果肉，很喜欢吃，她抓起一袋哈密瓜就往厨房步履蹒跚地走去。我知道她是给父亲送哈密瓜，我看到一座行走的山峰移到了父亲面前。

　　您吃，我牙齿才拔，不能吃硬东西。父亲嘴里这么说，心里却乐开了花。

　　南瓜藤、辣椒和大蒜切碎，先炒辣椒和大蒜，再炒南瓜藤，这样大蒜的香味才能渗透进南瓜藤，然后在放水焖一下。母亲看见父亲按照她讲的方法炒南瓜藤，特别爱吃。

　　您吃鸡肉吗?父亲和妹妹准备夹鸡肉给母亲。不要，不要，母亲看见鸡肉好像是毒药。结果等父亲和妹妹没注意，母亲又悄悄地夹了一个鸡爪子。母亲总是这样，好东西总是让给我们吃，她吃边角料。

　　饭后，妹妹又去加班去了。我系起父母系过的围裙洗碗，但是肩膀上的带子老是滑下来。我要母亲再找一些好用一些的围裙。她说，父亲身上的围裙还是四十多年前她跟随父亲到广州部队随军，在广州糖果厂工作因为表现突出，每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和劳模奖励的奖品。她后来又找出来几条围裙，每条围裙她都能说出它的历史。

　　这些围裙体现着父母走过的风风雨雨的岁月，体现着普通老百姓温馨的烟火人生，体现着如烟往事的美好回忆。

　　我挑了一条蓝花的塑料围裙系上，就好像接过了父母的爱的承诺。俗话说，开门七件事，柴米油盐酱醋茶。因为生活只有平平淡淡才是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