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岁小学毕业,湘西剿匪,司法工作者,酷爱书法,这是胞兄陈春福一生的关键词
□ 陈海洲
作者陪春哥(左)到当年湘西剿匪处参观
清明雨霏思故人。胞兄陈春福永别亲人同事一年多了,可他亲切的面容、朗朗的笑语,常在梦中相见。在思念中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清明,为了平复心中的怀念,弘扬他忠厚重情、办事清廉的品行,留下这些正能量的文字激励后人。
勤学苦练一辈子
春哥一辈子爱好学习。小时候因家贫无力送他读书,他砍柴捞鱼勤工俭学,成绩总是班里一二名,年年奖励学费,可由于家贫,重点完小三次才读完,小学毕业时已满十五岁。毕业时班主任送他一部四角词典,词典跟随他几十年,封面补装了三次。1951年他辞去土改工作队员,强烈要求参军抗美援朝。参军后,根据需要却分配到公安部队。解放初期,战士文化水平很低,高小毕业的他还当上文化教员,白天教战士学文化,晚上自己上夜校,直到学完初中、高中的文化课。
1994年底,春哥在涟钢公安分局退休。退休后积极参加老年大学,在书法和古诗词班学习,他像小学生一样虚心学习,不论老少能者为师,多次专程登门请教老师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几年后,他掌握了格律诗的写作规律,一有“灵感”也能写格律诗了。他爱旅游,小笔记本不离身,记录奇山异水、古刹名楼,抒写江南美景、北国风光,赞颂祖国锦绣河山和悠久文明。国庆、奥运、世博、神九飞天、航母出海、或反腐倡廉、抗震救灾,都是他诗词创作的内容。从艺术形式方面讲,他的诗歌大多是因事命题,因题立意,因意造词,只求意达,不重辞工。他写了很多格律诗,其中有不少佳作,被省及全国有关报刊选用。
春哥酷爱书法,少年时曾练过欧阳洵、黄自元等名家字帖,有毛笔书法的童子功。退休后,对书法情有独钟,坚持二十年练笔,日积月累,刻苦磨砺,其书艺颇见功力。他擅行草,尤工隶书。书法《沁园春·雪》被《百家》期刊登载,同时还入选中国《东方美》作品集。隶书抄写毛主席杂言诗《好八连》被雷锋纪念馆收藏。2013年他八十岁时,出版了《书法诗词选集》,社会反响很大,求者甚多。
湘乡打虎,湘西剿顽匪
1952年,他所在的公安部队一个分队在湘乡县训练执勤,接到县政府通知,湘乡十里冲有老虎咬死家畜,还伤了人,请求公安部队派人打虎。部队派了一个班的战士,带着枪弹干粮上山打虎。俗语说:“打虎亲兄弟,上阵父子兵。”春哥和老乡李少夫两人一组,上山搜寻。中午时分,李少夫走到一丛茂密的灌木林时,猛虎突然从灌木丛中窜出,向李少夫扑来,伸爪把他的裤腿撕破,并撕下一块巴掌大的皮肉,鲜血喷出,人也倒地了。春哥眼明手快,对老虎连开两枪,大老虎毙命。听到枪响其他战友也赶了过来,砍根大竹做副担架,把老虎抬下山。公安分队因此获授县政府“保护人民、为民除害”的锦旗,予以表彰。
1958年,湖南省委、省政府从省公安直训大队挑选十八名战士去湘西剿灭残匪,春哥因获得过省射击冠军,又是有几年党龄的年轻战士,被光荣选中。他被分配进驻桃子溪乡雅士溪村,化装分住老乡家里,与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,便于发现匪情。不久了解到土匪头子覃国卿和老婆田玉莲等五名土匪的藏身之地,是在一个山腰的岩洞。剿匪部队副指导员向南书同志带队,围住山洞出口,向副指导员拿着土喇叭向山洞喊话,劝他们放下武器投降,人民政府会宽大处理的。向的话音未落,匪首一枚子弹击中了他,向南书副指导员当场牺牲。战士们义愤填膺,围住山洞,纷纷投入手榴弹炸死覃国卿两口子,其他残匪才投降,从此结束了湘西有土匪的历史。
剿匪期间,春哥因文笔在当时算出色的,桃子溪乡政府秘书病了,由春哥兼任一段秘书,他穿梭乡村之间,为发展农业生产、家畜养殖,尤其是修复水渠等工作建言献策,当年该乡工作还上了自治州党报,以《既是剿匪的民警,又是乡里的干部》为题介绍了春哥的事迹。同年他出席了首届省公安厅保卫先代会,自治州公安局向省剿匪大队发函请求把陈春福留下,分配到州公安局工作。他在湘西一干就是十多年。
战友情深,亲情洋溢
春哥为人厚道,作风朴实。对战友、同事重情义,对亲人很温馨。同乡战友李少夫受虎伤后,他日夜在医院陪护,并自责为什么搜寻老虎时,他不走前面,让有家属的李少夫走后面。李少夫伤愈后,他主动为他写家信,报告伤情恢复情况,请李少夫家人放心。
2010年10月,已经75岁高龄的春哥,带上娄底土特产,邀我陪同他同返湘西剿匪地,看望了八十多岁的南下干部、剿匪大队长苏光昇,并同俩老共进晚餐。第二天看望了同事成天吉,当看到老同事成天吉病在床上,讲不了话,只能用眼睛盯着他。春哥顿时双眼含泪,双手久久紧握成老的手,说不出话来。第四天,我陪同他攀爬十多里山路,到剿匪牺牲的向教导员墓前祭拜。
我是家中满崽,读中学时,年迈的农民父母,无力负担我的学费,春哥用微薄的工资保证我的学费,但要把成绩单寄给他看。高中时我的学业成绩总是班上前几名,还是学生会主席。1960年,26岁的春哥不接受好心人介绍的女友,理由是等弟弟读完大学再谈。当年,我为了不拖累他,不得不放弃高考,到县级娄底市参加工作。
春哥在涟钢法庭工作时,有位工人父亲来庭诉说儿子不赡养父母的事。他安慰了老人后,来到车间班组,调查这位工人情况。这位工人爱人有病,小孩多,经济确有困难,春哥把这情况告知工会,请求工会帮助。工会了解情况后,帮助这位工人解决困难。春哥又约这对父子到法庭,互诉家情,相互理解,明白儿女赡养父母是法律规定的义务,父子终于和好如初。
春哥退休后住到了女儿翻修的农村老屋。每年春节,他发挥书法的特长,根据各家情况,撰写对联,家家门前都贴上他送的对联,喜气洋洋。组里有个五保户,七十岁生日想办几桌酒,春哥联系乡厨张罗,亲自为他采购食材,请来几个相好的村民,共同为五保老人贺生。五保老人动情地说:“感谢春叔为我办了生日酒,我知足了。”
春哥会读书,爱劳动,勤劳能干,是我的兄长也是我的老师。他16岁参军后,兄弟分离几十年,只有书信往来。退休后,我们一起上老年大学,一起垂钓,一起乘夕阳红专列外出旅游,互相切磋诗词对联,兄弟俩像儿时一样形影相随,感情甚笃。
今天,娄底的山野到处生机勃发,山还是那么绿,水还是那么清,我对春哥的怀念也像春日的草木一样萌发、滋长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