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牙疼有段时间了,最近经过十多天消炎药治疗,牙龈总算消肿,经牙医诊断可以拔牙。母亲遵医嘱到医院做了心电图和核酸,在牙医约定的时间,我带她去拔牙。
进入医院门诊大楼,挂完号后,我扶着母亲准备上自动扶梯去3楼口腔科。我小心翼翼地搀着母亲,与她并排站在自动扶梯前,我盯着她的脚,一看母亲右脚跨步,我连忙跨出右脚,谁知道,她这一脚竟踩到电梯黄线处,刹那间两脚悬于电梯台阶边缘,身子已开始摇晃,我连忙以左手向母亲身后使劲,用右手紧拽她的右手,把她往上拉,还好,她的左手紧紧抓住了电梯扶手,在我的借力下,总算站稳了,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。此时,我很后悔没有带母亲乘直升电梯。我嘱咐母亲:“以后,你独自外出时,一定不要乘这样的电梯。”母亲像个做错事的孩子,抱歉地说道:“我都忘了,以为是超市里的那种斜坡电梯没台阶的。我一个人也不出门。”我紧紧拉着母亲的手,生怕母亲再次闪失。
我暗自叹息,原来那个头脑灵活的母亲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。母亲老了!
到口腔科门口等叫号时,我担心母亲紧张,就与她闲聊着家常。母亲倒是安慰我说:“没关系,我之前拔牙打麻醉就没感觉到疼,你不要紧张啊!”好像今天来拔牙的是我。我心头一亮,面前头发花白的母亲变成了昔日果敢而又年轻的母亲!
等待约半个小时后轮到母亲拔牙。我扶着母亲躺到牙床上,告诉医生我妈妈耳朵不好,和她说话时要声音大一些,医生叫我留下陪着母亲。一贯胆怯的我十分怕见到这“血腥”场面,但是为了母亲能够顺利地拔牙,我豁出去了!只见牙医拿着牙镜把母亲的嘴撑开,在母亲的牙根处注射麻醉药,一针刺下去,我倒吸了一口凉气,躺在牙床上的母亲却是很镇定。几分钟后,牙医拿着小锤敲了敲母亲的牙,询问母亲是否有疼痛感,母亲摇摇头。牙医便操起牙钳,开始拔牙,母亲的牙腐朽时间较长,取出来的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。我在想,这拔牙也没有“叮叮当当”的响声那么夸张。这时,牙医来了一句:“这个左侧第一颗板牙有点‘固执’!”紧接着她拿起小手术台上的锤子,开始“千锤万凿”。“咚咚!咚咚!咚咚!”明晃晃的锤子每次敲击都会令我心紧。这时,我惟一能做的就是用手托住母亲的脑袋,使她少受些振动。锤、凿、拔,一而再再而三,“吱吱”声交替着“咚咚”声,扎到了我的心里!我急切地盼望,这“千年老根”一样的板牙,快快“放弃抵抗”。最后,牙医奋力一拔,牙齿摆脱了牙钳的束缚,像离弦之箭“嗖”地一下,一道红光闪过,蹦得了无踪影,我赶紧寻找,最终在母亲的背部寻得带血的牙齿。我用纸巾把牙齿包好放进垃圾筒之后,看着躺在牙椅上的母亲,她神情自然,没有痛苦!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,母亲的牙齿终于拔完了,此时,我才发现自己浑身湿透。
一个多小时以后,经过牙医的观察和确诊,母亲的牙龈不再出血,母亲向医生道谢,只见母亲的上嘴唇明显瘪了进去。
我默默在心里记下拔牙的时间,为了延缓母亲的老去,我要做的不仅仅是几个月后陪着母亲来装假牙,更有那日常的陪伴!(王阿丽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