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湖南女子学院 谢品一
与别的大学不同,湖南女子学院几乎是清一色的女生,只是从今年开始才招收男生,这并不稀奇。稀奇的是,入学时带领我们军训的教官,竟然也是清一色的“学姐”。
于我而言,军训无不是一次脱胎换骨的蜕变。我第一次军训是在高一,太阳下的炙烤,高温下的煎熬,高强度的训练,让我活生生脱了一层皮,10天暴廋了10斤。再一次穿上绿色迷彩的我不禁仍心有余悸。开学的第二天晚上,我们被通知坐在教室等待与教官见面。开学前就有学姐告诉我,我们的教官是一名“学姐”教官。
我从未见过穿着迷彩的女教官,更不用说还是学姐教官了。与大多数人一样,我既紧张又期待,既好奇又不以为然。周围的同学分别和自己的邻桌窃窃私语,却都彼此漫不经心地瞥向门口,想象着那个即将推门而入的“花木兰”。一名盘着头发穿着迷彩军装的女教官笔挺地站在门口,英姿飒气,英气逼人!随着她的一声令下,我们便急急匆匆整理好军训服跑下楼去,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等待号令。
紧张、不安,又伴随着某种说不出的期待被夜晚的风吹得四处弥漫,教官一个接着一个检查我们的着装。轮到我时,她用犀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,甩手一把扯开了我的腰带,带着怒气的声音随即炸响在夜空:“你系的什么腰带?回去重系!明天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还是这副模样!”每个人身上的问题都被她连喊带吼地骂出来,我们的兴奋感和新鲜感瞬间荡然无存。解散前,教官仍是凶巴巴地用眼神在我们脸上扫视,“明天,我要看到你们带着崭新的面貌开始军训!”
天刚蒙蒙亮,我们整个宿舍就像是被人操控了的定时开关,身体从床上弹起,纷纷落地。互相检查着装,互相催促洗漱,唯恐落后半步。教官像是被输入了预定程序的机器人,正式训练前,必定会一一检查我们的仪容仪表,她板着脸,不苟言笑。我们也都跟着板着脸,装着严肃认真的样子,心底里却早已将教官来来回回控诉了个遍,因为稍不留神,你就会落入教官的警戒区,自然是免不了一顿体能受罚。
稍息立正,敬礼蹲下,即使是最简单的动作在教官严肃的眼神下我也常常出错。这些当然都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。每当这时候,教官就会大踏步走过来,严厉地向我开炮:“你怎么啦,这都做不好?”我的脸色在一次又一次的怒吼中烧得通红,骨子里不服输的劲头却在满满地强硬。我感觉自己一次比一次有进步,对军训不再是抗拒而是期待。教官也对我有了越来越多的关注。站军姿时,教官会时不时出现在我的身后,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:军姿不错。这远比热情的夸赞更让我受用。我也更加期待能够在训练中做得更好,没想到一次小小的正步练习,教官却出乎意料地夸赞我做得最好,那种在烈日下焦灼的烦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直至回到宿舍我仍感觉到一股股暖流缓缓地在心中荡开。我的军训生活开始变得有滋有味了。
曾经我们期望军训的时间能够快点溜走,可等到真正离别的那一刻,我们又无比伤感。最后一次集合在桂花树下时,已是金秋十月。第一次集合时,桂花还高高长在枝头,像是奔赴一场盛宴,如今却是散落一地的芬芳。
离军训的日子过去很久了,和往常一样,上完最后一节课我便直接往宿舍楼走去。在拐角处,我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穿着白色便服的女生。她还是她,只是这一次,她没有再穿着那熟悉的军训服,曾经盘着的头发已然柔美地披在肩头,那一刻,我才缓过神来,原来她和我一样,也是一个爱美的女生。
尽管很久没有再见面,但我们仍是彼此默契一笑。
“教官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