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刘国荣
一个“年”字,牵动了多少人的思乡之情,每到年关,不管回家的路途多么遥远,回家的道路多么艰难,都想回家与父母过年,年三十吃顿团圆饭。
1976年,我从雪峰山下偏僻的乡村,招工来到了位于省城的石油地质队。刚离开父母的那段日子里,我格外想家。尤其到了临近过年,我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,飞到父母身边。可当我把回家过年的想法告诉领导时,不但没有得到领导的同意,反而被领导狠狠的批评了一顿。尽管我很受委屈,但我还是执意要回家过年。在队上放假后的腊月二十八晚上,我冒着濛濛细雨,高一脚低一脚走到了离单位好几公里路的一个小火车站。尽管那只是京广线上的一个小站,但来往的乘客很多,车站连一个坐的位置都没有。好在那时很年轻,站几个小时也无所谓。凌晨三点多,一辆从省城开往家乡所在地的棚车终于来了,旅客们像脱缰的野马,一窝蜂的往棚车上挤。那时我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伙,不仅有力,而且很机灵,加之也没有带什么行李,很快随人群上了棚车。棚车是春节期间的临时加班车,车上没有坐位,站着的人群连针都难以插进。棚车外刮着寒冷的风,而车箱内却是挤得透不过气来。经过六个多小时的颠簸,火车终于到达了我家乡所在地的火车站。
从火车站到长途汽车站,还要坐公共汽车。望着那拥挤的公交车,我竟然选择了走路到长途汽车站。从火车站到长途汽车站,虽然有七公里路,但我一路小跑,却只花了一个多小时。等我赶到长途汽车站时,买车票的队伍已经从售票口排到了门外,我走到前头,想找一个熟人,插一个队,但我转了一圈,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,个个都是陌生面孔。两个多小时过去了,快到吃中午饭的时间了,而我却连早餐都没有吃,空着肚子,随着买票的人流一步步往前移。轮到我了,我问售票员,最早去家乡县城的车是多少时间?服务员告诉我,今天的车票已售完,只能购买次日的车票。售票员的回答令我大吃一惊。我和后面的旅客们发怒了,站了大半天,却没有买到回县城的车票。不知谁说了一句,找车站站长质问去。于是,我随着人群找到了汽车站调度室。在经过反复交涉后,车站答应增加一趟开往家乡县城的客车。于是,我随着几十名乘客,终于坐到了回县城的加班车上。
客车到达县城已是晚上八点多钟,已没有开往所在公社驻地的客车了。于是,我花伍角钱找了一个旅社住了下来。二十多个索不相识的旅客,睡在一个大房间,好不热闹,打鼾的,磨牙的,说梦话的,我几乎一个晚上都没睡着。天还没亮,我就去汽车站买票了。尽管买票的队伍已是一条长龙,但我还是买到了回家的票。
班车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爬涉,终于到了我所在的公社驻地。我来不及照顾早已饿得不行的肚子,又步行了几公里山路,在大年三十下午回到了家,终于和父母弟妹们吃上了过年的团圆饭。
一晃四十六年已经过去,我已从当年的小伙进入了花甲之年,已经享受了五年的退休生活,但参加工作后第一次回家过年的经历却历历在目。如今,从省城到我家县城不仅有高速公路,并且还已开通了高铁,过去回家要走的那几公里山路,早已变成了宽敞的水泥硬化公路。随着祖国现代化建设的飞速发展,回家的路程也缩短了,过去要用两天一夜才能到家的路程,现在只需要大半天车程就到家了。而那种挤棚车的时代,更是一去不复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