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难忘的误会
新闻作者:   发布时间:2025年06月05日  查看次数:  放大 缩小 默认

  ◎刘国光

  1967年,我23岁时从双峰县城被朝阳煤矿招工进矿山工作。由于有点文艺细胞,我被矿“毛泽东思想宣传队”吸收,担任乐队拉琴、吹笛子及编写表演唱快板三句半等小节目,因而在分配工种时,我不必下井“三班倒”,只在新井地面基建队当副工专门上白班。工作强度不大,每月工资40元。虽比井下工的收入少一些,但我很满足。

  随着全国政治形势日渐“左倾”,我们队增加了被下放“劳动改造”的二男一女三个人,一是老矿长,一是张总工程师,一是工区女财会吴美华(化名),我叫她吴姐。经过交流,我发现吴姐也喜爱唱歌,便邀她晚上来我们宿舍唱歌,她高兴地答应了。

  矿山是男人的天下。吴姐的光临无异于大熊猫进了城区市场。我的四人居室顿时人满为患。室友老彭主动搬凳子为她让座,我预备的白开水权当饮料招待。她大方地与工人们打招呼,微笑的表情颇为动人。一天,我便把歌本给她,然后调好琴弦,先自拉自唱了一首《南泥湾》,我唱得很投入,毫不掩饰兴奋开心之情。她立即鼓掌喊:“再来一个。”老彭说:“不,该吴会计唱了。”她马上回答,“好好好,我唱一首《珊瑚颂》。”说罢向我示意。我便拉过门,她一开唱,清脆优美的音色顿时使全场安静下来。她好似拧开了龙头的水越放越大,她也越唱越激动,似乎在享受久未重逢的美酒佳肴,是那么陶醉,幸福,美好。唱完这一首,她也不客气,继续点电影插曲,一首接一首,不知疲倦地忘神地放声高歌。我也不失时机在她唱到高潮时伴唱几句,配合默契……忽然,她问:“几点钟了?”老彭打开怀表答:“九点半。”她“啊”的一声,立即往外走,边走边说,“与老公约定九点回家的,对不起。再见。”

  自此以后,只要她晚上有空,或我晚上没排节目,她必来唱歌。有时还带五岁的女儿来唱儿歌,母女玩得很开心。我们在那缺乏业余文化生活的年代难得如此纯真地欢歌抒情,真不容易。

  我因母亲生日要趁星期天回家。周六下午快下班时,吴姐对我说:“我邻居从县城买到一块二一斤的大红辣椒,明天你回县城时请帮个忙,你能不能给我也带五斤回来?”我爽快应承。她便给我十元钞票与一个洗干净的花布袋,“以后想吃剁辣椒吴姐保证供应。”

  第二天一早,我用吴姐的布袋在井口食堂买了八个大馒头,步行六里路到青树坪乘早班车回到县城。我全家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个的白馒头,吃得津津有味,母亲好开心。下午我逛书店买了两本书后还找老友聊了会天,然后专心去买大红辣椒。我知道市场有骗子,所以特别小心,认真把关三大环节:一是每斤价格不高于一块二;二是质量不能以次充好;三是严防菜贩在秤上搞鬼。我这么用心在市场花了近一个小时,终于买好了红辣椒。当我以满载而归的心情回到矿里时,已近黄昏。我赶忙到食堂吃完晚饭,然后送大红辣椒去吴姐家。可当我单独提着这袋辣椒时,却明显觉得重量不够五斤!这不对呀,当时我明明看清秤上是五斤……这时吴姐已迎上来接过辣椒并递上一杯茶,说:“辛苦老弟了。”我接过茶一饮而尽,退还剩下的四块钱,说:“我……我得去洗澡了。便迅速离去。”

  周一在工地我与她见面时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,欲言又止。晚上她也没来唱歌。一连几晚都没来。老彭问我“为何吴会计不来唱歌了。”我说:“她要我在县城买红辣椒,我不知怎么搞的买回来变成缺斤少两了。”老彭笑了:“你被菜贩杀黑了。你不知道他们在菜篮底下故意拖着一根隐蔽的小麻绳,他在站着秤辣椒给你时会特意叫你看秤,暗地一只脚就踩着那根小麻绳以增加重量杀你的黑……”我恍然大悟。可如今也不好去吴姐家解释这事,说不定她老公已把我当成贪小利的人而不会让她来唱歌了,或许他是从政治上考虑认为妻子出身“地主家庭”不宜过多抛头露面才安全……也罢,后果既已发生,只怪我无知让可恶的菜贩钻了空子,如今悔之晚矣。只好让这令人不愉快的事成为永久的误会吧。但我相信吴姐本人不会认为我为了贪利故意缺斤少两。

  后来,我被调到矿职工子弟学校教书,吴姐也恢复回工区机关上班,我与她就没什么交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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