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 张优民

　　最近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，经常在凌晨四点钟起床去广州白云机场赶飞机，预约的滴滴总是非常准时达到广州公司办公室楼下等我。彼时的城市还沉在熟睡里，街灯晕开淡淡的光，路面干净得只剩车轮碾过的轻响，司机师傅笑着说：“这个点跑车，就盼着接你们这些赶早班机的，能多挣一单是一单。”话音落时，我望着窗外掠过的空置商铺，忽然鼻尖一酸。

　　从湘中来广东打拼的这些年，早已习惯了与凌晨和深夜为伴。有一次也是凌晨四点钟赶到深圳机场出发到北京上课，深夜硬是飞回到广州白云机场。经济大环境趋紧的日子里，每一次出差都不敢有半分懈怠——要对接的客户容不得迟到，要谈的项目关乎团队生计，哪怕前一晚熬到深夜整理资料，凌晨四点的闹钟一响，还是得猛地坐起身，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往机场赶。滴滴车灯在暗夜里亮着暖黄的光，像城市里一盏小小的萤火，可这准时的背后，藏着多少人的奔波：司机师傅为了多接订单凌晨出车，我们为了守住生意四处奔波，连机场里零星的商户，也是早早开门，盼着能多做几笔生意。

　　最近几年公司到期的项目基本上都砍掉了，裁掉部分员工时，我躲在办公室愧疚了很久。他们离开时说“老板你也不容易，我们能理解”。可我知道，我肩上扛着的不只是自己的梦想，还有团队百许人个人的生计，背后也许就是百许个家庭的生活。经济下行的压力像一张无形的网，客户需求急剧减少、客户都是狮子大开口地要求降价、租金水电的收款变慢，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。为了谈成一个合作，也会在半夜等客户飞回来办公室沟通，往返广州与外地成了常态，凌晨的飞机票比白天便宜几百块，便成了我的首选，只是每次在机场候机时，看着同样赶早的创业者们，眼底都是和我一样的疲惫与坚韧。

　　有一次出差回来，也是凌晨四点，滴滴司机主动和我聊天。他说自己之前开了家小饭馆，后来行情不好亏了本，买了房子，首付和已经月供的款亏完了，还得继续月供，只能跑滴滴补贴家用，“现在这年头，谁都不容易，能咬牙扛着就不算输”。这句话戳中了我，是啊，大城市的每一个创业者，都在风雨里撑着。我们熬过无数个凌晨，赶过无数趟早班机，咽下所有委屈与疲惫，不过是想在这座城市里，为自己的事业拼出一条路，为跟着自己的人守住一份安稳。

　　凌晨的车灯穿过寂静的街道，映出路边渐次亮起的早餐店灯光，烟火气慢慢漫开，城市渐渐苏醒。我提着手中背包，心里清楚，前路或许依旧难走，但这凌晨四点的奔波从不是徒劳。那些藏在深夜里的坚持，那些赶在黎明前的出发，终会在某天开花结果，就像这城市的清晨，再暗的夜，也终会等来光亮，再难的日子，咬牙扛过去，便有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