△村晚好嗨 王黎明/摄
□ 苏子祥
我的家乡在古梅山,那是一方神奇而独特的土地。独特的土地上,孕育了独特的年俗。我们的梅山年,是不一样的年。梅山年俗,由我们的祖先创造,一代传一代,川流不息。想起家乡的年俗,每一个在外的梅山子弟,都会感到温暖,内心有一股暖流涌过。
进入腊月,家乡便热闹了起来。我们分明感觉到:年,越来越近;年味,越来越浓。院落里,时常听见“师公”吹牛角的响声。梅山大地上,生长着古老的巫傩文化。这种文化,滋养并影响着每一代梅山子孙。我们总是在年关将近时,用祖先曾经发祥的古老仪式,怀念着祖先在这片大地上发派生息的往事,表达感恩的心。记忆中,梅山年的序幕,总是腊月里朝贺太祖的鞭炮声中拉开。梅山年俗,展现着生命的热闹。祖先在热闹中,不曾远去。子孙也在热闹中,庆祝丰收,期待来年。
年轻人在外拼搏,老人在家,喂养了年猪。腊月,年轻人回到了家,便陆陆续续宰杀年猪。抬热水的、抓猪腿的、刮毛的……屠宰师傅,与家里的壮劳力一齐上阵,忙得不亦乐乎。年猪宰杀好之后,梅山人会把猪肉摆在堂屋里,敬奉家主地主太祖公公。然后,梅山人会用新鲜的猪肉,做一桌丰盛的菜肴,宴请亲朋好友大吃一顿。梅山汉子们在桌上,喝酒吹牛。能干的梅山妇人们,在厨房煎油煮菜。梅山的孩子们,在门口放炮,奔跑着,嬉闹着。杀完年猪,开始熏腊肉、做腊肠、烤干鱼……
梅山年,就这样,越来越近。梅山,就这样,热火朝天。
打糍粑,是梅山年俗中,必不可少的。特别是先年娶了新媳妇的家庭,来年正月里新婚夫妇要挑着糍粑,到岳方家里去拜新年。咬一口家里打的糍粑,粘粘的,糯糯的,夹一勺白糖,十分好吃。我们的味蕾,一定会把这家乡的味道,永远记住。一家人围着火炉而坐,聊天说笑,等着火上的糍粑煨熟,是一种莫大的幸福。就是在这种等待中,年味越来越浓郁,记忆也越来越悠长。梅山人,还会把年前打的糍粑浸在水里储存,供春节亲戚来家里拜年时回篮子之用。
到了腊月二十三日晚,梅山人准备斋供果品来到灶台前祭灶。传说那晚每家的灶公灶母都要上赴天庭述职,对于过去一年中的不恭不敬,我们会虔诚悔过,祈求灶王爷上天言好事,下界降吉祥。梅山年,总是弥漫着浓浓的烟火气。我们就是在这种烟火气中,沐浴着祖宗所传文化的庄严,也感受着我们生命的根,是如此牢牢地扎在家乡梅山的大地上,顽强而赤诚。
过了小年,家家户户打扫庭院,新年焕新颜。当然,各家各户,也会上街购置年货,购买新衣。特别是孩子们,穿上妈妈买的新衣服,爸爸买的新玩具枪,不知要快活好久。大年二十八九,家家门口贴上了火红的对联,挂上了火红的灯笼,天空中不时闪开火红的烟花,堂屋里点上火红的香烟蜡烛……古老的梅山大地,一派火红。
我们烫热鸡鱼肉三牲,烧开九月九日蒸的重阳酒,摆在八仙桌上,虔诚祭祀神明与家中的列祖列宗,全家男女人丁低头作揖,祈求庇佑。除夕和正月初一的早上,我们梅山人兴过早年,四五点钟就起来吃团圆饭,燃放烟花爆竹。关于过早年,一来是防止外人清早来敲门。还有就是,相传当年湘军着急赶路,家人清早起来做好年夜饭,湘军与家人吃过团圆饭之后再行军……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轰隆隆的雷王礼花,响彻家乡梅山,日夜不断。
我们祭祖以后,就要把大门关起来。等到吃过团圆饭之后,才再次打开财门。初一早上,妇人在家摆好果碟,等候着亲戚上门拜年,男人们便带着儿子孙子,前往长辈家里拜年。
绵延的梅山年俗,绵延的乡愁,也是绵延的记忆。梅山年,年胜年!